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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過程比結果重要"成立的話,那麼,大四就一點也不重要,但我這個人比較庸俗又功利,我是在乎結果的,所以大四,有那麼一點意思。
在中美堂撕榜單的時候,沒料到今天這個結果,不知道有一天會復胖,不知道會遭遇許多難堪和失敗,也不知道會認識很多人,並得和一些人決裂,或是天長地久的,這或許是好玩的地方,也可能就是精髓所在,謝錦從我一進門就問我有沒有處在生命的現場,我卻一直覺得站立在生命的刑場,有很多恐懼,有很多自以為是,都很真實,然後就一直演戲演戲演戲演到大四曲終人散,很可惜中文系並沒有金馬獎,然後大二又開始寫文學史寫寫寫寫寫到手指變形,結果到今天,還能證明有過什麼的,竟然,竟然只是那疊厚厚的作業!
這很弔詭。
有一天我遇見聲韻學,這似乎是運途開始下坡的兆頭,那張我高中以來唯一一張不及格的考卷,應當懸掛牆頭,隨時提醒我自己,人要謙虛,因為勝敗乃兵家常事,問題我沒那麼聽話,沒那麼謙虛,沒那麼豁達,然後學校的木棉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和五一四巷的餐廳一樣,還是特別記得藍灣的鞦韆,和詩情畫意無關,只因為秋千很難平衡,所以記得,你記得的事情,往往都是你不平的事情,平順時,很像鋼琴的滑音,自己聽不見,可是別人聽著,注意著,在等你下一個沉重的聲音。
最後,到今天,我老了,系學會給我一朵玫瑰花致意,表示我很老,應該退出江湖,把天地還給學弟妹,其實我從來也不承認我自己是學姊或學妹,直屬學姊猛然有一天跳出來,是來跟我借筆記的,學妹也跑出來,也是來借筆記的,但仔細想想,我在路上可能根本不認識這些人,姊姐妹妹應該有血緣,至少也得拜個靶子,換一下帖吧,台上兩個選舉的人搖來搖去,我看不清楚,江山代有才人出,我還有我的一片天,江山就留給據說要當選要裸奔的學弟或是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跳出來選的美眉吧。我拿著玫瑰,走夜路怕被失戀的女人忌妒,也怕被色狼以為我是有行情的,低著頭猛走,差點踩到乘涼的蛇,要是總高昂著脖子,就看不清楚暗處的危險。
畢業考完是謝師宴,華麗的謝幕似乎有其必要,因為畢業典禮當天帶上冠帽以後,請不要再耍幼稚,老了,很老了,親友團為了慶祝你遲來的成長,先用花海將你包圍,再來是用閃光燈把你閃瞎,除了結婚,你只有今天會這麼重要,但這代價很高,你就學貸款花了幾十萬,在無數的夜裡不能睡覺,而且你還老了,這有多殘酷啊,大家喜歡在畢業典禮哭哭啼啼,可是又很高興,這實在太詭異了,我只覺得,大四是一種沉澱,那些注定要和你相愛的,這時候應該都還在你身邊,而註定要和你結仇的,就算你和他好了三年半,也絕對會在最後一拍兩散,彷彿是宿命,可惜的是,在你終於冷暖自知,且學會應付和周旋,你的朋友愛你愛到最高點,仇人也幾乎要忘記為什麼恨妳的時候,你畢業了。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會悵惘吧,我不悵惘,在晚風裡,我走著走著,忽然想起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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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